奉皇遗事续编_第139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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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139章 (第1/2页)

    虞大郎问:殿下知道,这一刀下去今日这千千万万刀下去,要面对什么?陛下真的还能护住你,让你像个孩子一样避祸后宫隐遁妇人之裙吗?

    太子说:最痛苦的是我父亲,我比谁都舍不得他再次劳心。但今天,我只能做一个要断手腕的壮士,一个要剜毒瘤的郎中。这是我为柳州做的最后一件事,或许,也是我为我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。

    太子站起来,换郑绥再次走上前。太子目视滚滚白烟从虞大郎唇间溢出,说:大郎,事到临头,你也怕死么?

    虞大郎说:我只是叹息,殿下,你已经接近立地成佛的菩萨,在最后关头,却要舞动屠刀。你追求清明与和平的方式就是向整座城市发动血洗。我能看到,一场新的风暴已经迫近。殿下,我已经看到我的死日,而你呢?你真的会像奉皇四年的医官之谶一样,病死在二十岁之前吗?

    太子没有被这隐晦的诅咒触怒,他笑道:虞闻海,你果然不是信教之人。光明宗人不问生死,问心无愧而已。但你说的对,今日之后,我再问我心,多少有愧。

    他往后再退一步,彻底退回到龙武卫撑开的红伞之下。太子的素衣被荫成血衣之际,郑绥的宝剑再度挥下,斩断了虞氏长房最后一条根须。

    暴雨整整下了十日十夜,依旧没有冲刷掉柳州城堆积的血垢,这座城市的幸存者透过门窗缝隙,目睹了只有传闻中牧野之战出现过的流血漂杵的奇景。柳州城的南北两门在清晨和黄昏定时开启,方便龙武卫把堆满死刑犯尸首的板车推进深山。据说太子卫率不得不进山开刨尸坑,五天之后,油满肠肥的乌鸦结群飞落,整座山峰似乎被垫高了不止三层。在人头如滚珠落地的十日里,皇太子跪在神前,轮回诵经,为往日和今日的所有亡灵。

    第十一天,乌云退散,雨过天晴,神祠大门重启,皇太子形如薄纸,飘然而出。在郑绥搀扶下,萧玠面对缩水四成的柳州人口和血洗后的大地宣布:传我令旨,从今往后,大梁境内严禁光明教信奉。梁皇太子萧玠,自此弃信光明。左右,捣碎金身,但凡流毒遗害者,务必以此为鉴。

    肢解光明神王的打砸劈砍之声大作时,萧玠脚步一晃。他把手按在心口,这才确信自己真的逃过也经历了为期十日的凌迟之刑。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懂得父亲。有的时候,矫枉必须过正。有的时候,决裂确是保护。他满目疮痍的河山,他只能用这种方式矫正,正如他魂牵梦萦的生身,他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。此时此刻,皇太子在众人眼中西施捧心的形貌,却被郑绥感知出比干剜心的痛苦。

    他们双手紧握时院门被砰然撞开。那是自长安疾驰而来的马蹄,在骏马背上,萧玠看到崔鲲夏秋声惨白的脸。他知道他们对当代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祸,他并不知道这罪祸是否真能为后人建立千秋之功。

    第96章

    面对挚友和老师,萧玠脸上没有一丝诧然之色。他走下台阶,水洼里积聚的血污争先恐后地爬上他的衣摆。萧玠像一座渡至江心的泥菩萨一样,对他们笑道:老师和鹏英来了,一块去万福湾口观看销膏吧。

    崔鲲要问什么,夏秋声却摇了摇头,说:听从殿下令旨。

    萧玠迈动脚步,奉旨前来的左卫当即率队跟随。萧玠说:你们留下吧,城中刚刚平静,只怕惊扰百姓。

    左卫大将军皱眉,陛下有诏,命我等押解殿下回京。启程前,臣等只能寸步不离。

    夏秋声呵斥道:陛下之意到底是护卫还是押解,将军不要擅自揣度。有我在,你们还怕殿下畏罪出逃吗?

    既然各位要来,那就一块来吧。萧玠说着,从满地滚落的蜡烛间走过,一块看看,遗祸百姓会是什么下场。

    天色已曙,天空像一个幸存于灭门之祸的妇人,苍白脸颊边只残留一缕两缕血丝状的红云。萧玠不要车驾,坚持步行。当太子身后左卫军队的靴刺声和踏步声响起时,所有幸存者以为要面临一场新的清洗。直到一个士兵持锣一个士兵扬声宣布:万福湾销膏,欢迎百姓到场。

    柳州作为永安运河向东入海的港口城市,在建设之初就受到萧恒的重视。为了发展经济,尚割据地方的萧恒亲自带人疏通河道,在堆积煤渣的废墟上挖掘出第一个湾口。上年纪的柳州人喜欢回忆港湾竣工之日,他们说陛下沾满淤泥的二十岁的手凿碎最后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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